三、

-----正文-----

三、

她近来在谋划一件事，那就是睡觉时锁门。那天一个人吃过晚饭，她坐在梳妆台前，双手托着腮，看着镜子里。看久了无聊，就把那镜子的合页掰过去，掰回来。镜中映着的那座紫檀绣花屏风，也随之折来折去。又拿支镊子，对镜一根根拔自己的眉毛玩。好容易捱了一阵子，她望向那座自鸣钟。已经八点了。

她推开门往外望，楼下的灯已经灭了，只有门前还有一盏电灯开着。又到窗前看了看，他的车还在，人应该没出去。现在转到了八点零五刻。她从桌上把那串钥匙拿起来。全家的钥匙，用一条长长的红索系着。她把钥匙插进锁孔里，一咬牙，把门锁上了。

什么都没发生。她起初还不敢松懈，但外头什么声响都没有，她想他今晚是真的不会来了。她把灯拉灭，往那张新式双人铜床上一趴，面朝下将脸埋在被褥里，恍然间觉得自己变得很小，就像六七岁时候。那时母亲还很年轻，也没有那么多病。十四五岁时她曾在日记里写道：妈又病了，今年四五回了，以后恐怕都要靠我看护她。

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忽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是两个人在上楼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说话，声音离门越来越近。她马上溜下床，把钥匙攥在手里，哆嗦着半天找不着开这扇门的。那脚步声快到她门前时，她才把钥匙插进锁孔，把锁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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