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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

回到祈年殿时，院外的枯枝已堆上一层雪，案台上还垒着一堆公文未看，正在那等着我处理。它们太烦人，看得我头疼。明日便称病吧，我真的不想去上朝。都过了那么多年，我仍旧听不惯那些老家伙的唠叨。

我绕过书桌，去画柜里拿画来看，其中有一幅是我画的阿佶，那时他十九岁，手里捧着一颗绣球。他穿着我们中原人爱穿的衣衫，头发用金银丝编成的发冠束在头顶，多了三分文人气质。十九岁的人，越发丰神俊朗，抢绣球的事仿佛就在昨日，然而却已过了十一载。

时间过得太久，画面开始泛黄，连阿佶的面容都不如原来那样清晰了。我打算重新画一幅他。

“来人，拿点纸笔来。”我喊，却未有人应我。我才想起来临去母后殿里时我遣走了所有宫人，偌大的祈年殿内如今只剩下我和春和两人。

没办法，我只能自己去拿东西。

我想画二十一岁的阿佶，我第一次见到他穿留营侯甲时的阿佶，眼中的悲伤，对未来的迷惘和对敌方的恨意使我难以忘怀。

我凭借着脑海里的记忆，一点一点将阿佶的模样绘在纸上，我画得极细极慢，春和就站在门外，没人敢进来。油灯又燃完了三盏，累时便出去透透气，看雪里无尽的夜色。

“春和你也先下去吧，不必在此地守着我了。”我唤她。

“今夜本就该奴婢值夜，不碍事。”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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