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

-----正文-----

“那个老男人，帅得有点过火了吧？”

走出剧场回家的路上，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此等赞美让我微妙地有些不爽。

这一晚，我们是在我的公寓门前见的面，现在还打算回到我家去。我自认为，现在也是该到这一步的时候了。

他今天穿上了白色螺纹高领毛衣，背带牛仔短裤，还有长筒球袜跟帆布鞋，和他平时的样貌简直判若两人。我没开口问他为什么要选这一身，他自己却兴致勃勃地说，背带裤跟帆布鞋才是他一直憧憬的搭配。

我就是带着这样着装不合规范的他去了剧院。在那群西装和礼服裙的坐席之间，在那群把剧院的高座当成自我展台的人们之间，坐在这样的他身边，我感到愉快至极。

“你说谁呢？”他一个人钻过散场的人群走得飞快，我小跑着追上他之后才终于问到。

“当然是今天的主角浮士德了！‘罪的工价乃是死。……这可太严厉了！’哈哈哈哈可把我笑坏了！他就因为这个拒绝了神学！我还以为会是更严肃一点的剧目呢……”

“得了吧，这一整晚，你看到的才不只这个。”我故作微笑望着他。

“哎呀，这就吃醋了？你现在倒想说，我只能爱你一个人了？”

“哈！？什么？我倒还不至于吃个演员老头的醋不是！来吧，说说看，我的小路西法，你最喜欢故事里边的谁？”

“我都说了，我穷追不舍的仆人梅菲斯特，我喜欢那个愚蠢的小丑浮士德呀。在他眼前摆满了一个又一个摆脱那个地狱的机会，他到底还是拒绝了忏悔。可他虽然蠢，却还算得上是真诚的，所以我喜欢他……毕竟，不管身边那些人怎么说，他既然知道自己根本够不上被拯救的资格，就不会厚着脸皮请求他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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