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时候，我的朋友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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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的时候，我的朋友对我说，嗨，我准备明天去死。哦哦，我说，好吧。那没有办法了，可是哪种死法比较好呢？我忍受不了跳楼那样长足的坠落和失重感，也无法忍受自己带着一身血迹死在房间里，当然，跳海可能是个好法子，但一想到死后的尸体肿胀发白，很像一块被泡发了的褪色海绵。

这里的人对死亡有种天然的恐惧。他们恐惧死亡，却能够毫无忌惮地施恶和伪善。有人说小孩子能看见鬼。很小的时候，我睡在乡下老家的一间旧房子里，临睡的时刻，我偏头对妈妈说，柜子上挂着一个人。她叫我别乱说话。隔天传来一则消息，说是隔壁的邻居昨天晚上病死了。我可能看见过鬼，但我的记忆已经很模糊，所以灵体到底是何种模样，半透明吗？毫无生气吗？或者什么是生气？

就那一次，往后我天然地丧失这种能力。这座城市很拥挤，可能是人类和鬼魂共生，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狭窄又微小。使我感念鬼魂庇佑，好让我往后接触到的人们尽管心怀恶意，巴掌却不能实实在在地落在我的脸上，只是恶意的匕光一现，被我向来敏然的眼光捕捉了。

上到小学，我们班在六楼，有一天走廊传来惊呼。隔着那么长一条走廊，风好像将这栋楼吹得破碎，水声不断，原来是尽头的拖把池水龙头忘关，隔壁班的同学拿着一张抹布茫然无措。往前看是一张空荡荡的窗户骨架，玻璃已经在平旷的一楼粉身碎骨。没有人见过那扇玻璃，甚至它的响声都葬身于一楼的空地上。我的脑海里却涌现许多不合时宜的想象，那里或许附着着某某的灵魂，在这一刻它真正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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