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墙壁，他看向栅栏，他看向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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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栅栏的缝隙倾斜，在煤油灯照不到的地方映出一小片雪。他坐在木桌前，把写了没几个字的纸张揉成团，向身后扔去。纸团在地板上蹦哒了两下，和它的兄姊们一同躺在大理石地面。墙角的老鼠嗅嗅空气，发觉扔下来的不是食物残渣，毫无留念地钻进了墙壁的那一处凹陷。

啮齿动物在墙壁内窸窸窣窣的声音让陷入苦思的执笔者叹了口气。桌上的咖啡不再冒着热气，错过了最佳赏味时间。他曾无数次尝过冷掉的咖啡在深夜里的滋味，窗外的城市陷入安眠，零星的灯火闪烁，而他的桌上永远有批改不完的公文。此刻他看不到窗外，桌上也没了成堆的文件，一时还有些不太习惯。他的手指抚上杯缘，肠胃立刻警告似地痉挛了一下。事已至此，他没必要用更多咖啡因来强行振作精神。

在来这里的前一天，他还坐在会议室的长桌旁听着前线最新的战况。他揉着太阳穴，一边无视幻觉中人形焦炭的刺耳笑声，一边听着领主们用近乎麻木的声音报告队伍中的损失。他们已经习惯不去深究这些冰冷的数字背后代表着多少生命，又代表着多少家庭。他们的败局已成定数，再去想这些只是徒增烦恼。事实上，他在被人抓回来继承这个傀儡王位的时候，十位领主中有一位在战争没开始之前就投靠了敌人，两位已经和敌方私下签订契约，三位的家眷早就携款逃到了不知道哪个地方，余下的四位是强烈的主战派，内部又分保皇派和议会派，成分错综复杂。在先皇的领导下勉强还能在一个桌上不打起来，先皇逝去后，马上各自为营，化成一盘散沙。更不要说，民众早就对领主们借着战争的名义横征暴敛的行为不满许久，人心涣散又怎么能得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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