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别离往往是悄无声息的，我再也打不通那个电话了。

-----正文-----

我再一次见到母亲是在门铃声响起之后。

那是一个稀松平常的下午——昏暗阴沉的雨天、逼狭的心情，以及隔壁吵闹不停的邻居和楼下在案板上哐当哐当的菜刀，还有自己画画的女儿。

在听到门铃声之后，我打开了门。

母亲站在灰黯黯的楼道里，整个人一如既往的缩着，借屋里透出的光，我看清了她那被雨水打湿的、紧紧贴在脸上的一缕缕花白头发，看清了那灰色碎花衬衫下佝偻着发抖的身子。她的手不自然地用力，顺着向下我看到那满得要溢出的两筐菜和肉。母亲几乎是看到我的一瞬间立刻笑了起来，满脸的褶皱像菊花一样绽开，皱纹变得更深，但却只轻轻念到，“妮儿……”——一如多年前我还小时的称呼和语气。

我赶忙将母亲迎到屋内，帮她提那两筐东西，刚一上手我就能感受到那重量，“妈，你怎么来了？”但母亲推阻着不肯，又大力地从我手中夺了回去，嘟囔着说，“不用、不用，又不重”，而后快步走到厨房将东西放下。她弯着腰缓了一会，同时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嗐你前两天不是打电话哭了吗？妈来看看你。”她的语气好像这是一件很普通且平常的事情，使我也恍惚以为这很平常。

但这明明不可能平常，也绝不普通，尤其是对于母亲这样年纪且没怎么出过远门的人来说。我的老家，也就是母亲的住处，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距离我现在的住处有一百多公里。当年我一个人出来读书，也是一路问一路寻，但我不敢想象母亲在这一路上遇到了多少苦难，她还带着沉甸甸的两筐东西！我不知道母亲是怎样带着两筐肉菜跋山涉水，她会做大巴和公交车吗？她会不会为了省那一点钱，选择走更多的路？我不知道，我也无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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