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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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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正文-----

大盆的凉水被“哗”一声倾倒在青石板地面上。皮肤黝黑的长工拿起笤帚,洗刷着沾染满了染料的地板。

张春霖躬着身子蹲在一旁的石阶上,愣愣地盯着天井中那些或大或小的染缸,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哟,这是怎么了?”手中拿着花名册四处巡视的谢川恰好经过,宽厚地笑着问他道。

“没什么……”张春霖下意识地回绝道。

沉默了片刻,他又仰起头来,望着谢川道:“谢先生,您说……这样的乱世里面,要作为一个普通人,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实在太不易了。”

他许多年前就没有了父母。那时虽只有七八岁,但他永远记得,父亲被捕的消息传回家里,母亲爷奶全都惊慌得如同天塌了一样。接着就是卖家产,卖祖宅,求这个告那个的,想方设法凑钱要去狱里把人赎出来。

年幼的张春霖不知祖母和母亲因何而哭,只是看着大人哭,他便也一并跟着撕心裂肺地嚎了。

终于还是凑够了钱,把张父从大狱里接了出来。但大概是因为在里面受了刑,又过度地被惊吓了,回家不及三月,人就撒手而去了。

再往后就是母亲哭瞎了眼睛,很快也去了。爷奶早已两鬓斑白,却还是不得不重新捡起过去的小本生意,艰难讨生活。终于把他拉扯长大,也略攒了些薄财,一朝剿捕起人来,看似安稳的生活又再次变得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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