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正文-----

看完了戏，吃过了粽子，严锺训也该离开新安了。

他走的那一日，宗悯一如往常在早晨五点起床，来到书房，拉开圈椅坐下。却并没有看账本，只是侧着头，一动不动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苍穹逐渐翻起鱼肚白，绯色的云霞浸透天幕，直至最后天光大白。

围墙之外响起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前来接严锺训的人到了。

宗悯呼吸一颤，微微垂下头，缄默着呼出一口气。负手来到回廊上，低下头，便同刚刚推开房门的严锺训在空中对上了眼神。

楼下，那人已经换上来时的戎装了——挺阔平整的灰色军服，油光发亮的黑皮长靴，还有那对军衔高得吓人的肩章。

这一切既是荣耀，也是绳索，牵引着他回到他应在的地方去。

两个人沉默着，对视了不知多久。半晌，宗悯一垂眼帘，略有些疲惫地说了句：“我送你吧。”

“嗯。”严锺训沉闷地应了一声，难得地也没在说其他话了。

吃完早饭，拜别过严疏明，他就真的要走了。

亲卫利落地将他随身的几口皮箱搬上汽车，严锺训伸开长腿爬上车。宗悯也跟着一起上去，打算将他送到镇口去。

染坊门外，众人全都出来为他送行。隔着玻璃窗，他望见宗彧神情有些恹恹，尚且还能微笑着同她挥手。汽车开出去，严锺训也不欲再强笑了，嘴角的弧度消失，他将视线转回正前方，和宗悯一起，沉默地坐在后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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