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拖累

-----正文-----

那是一个草长莺飞的四月天。

后山长出新竹，秧苗插进了田里，就连风都带着微醺的暖意。

宗悯在书房里看账，听到阿忠匆匆来报说严疏明摔倒在了台阶上。他手里拎着长衫下摆，大声招呼着底下人请郎中，一路向外疾跑而去。一边狂奔，心里一边涌起了极其不好的预感。

刚把严疏明扶回床上时，严疏明只是说胸下和腹中有些疼痛，等待郎中的途中，却开始一口一口地呕出血来。

宗悯跪在床前，拿着白色的布巾给他揩血，低下头在铜盆搓洗里搓洗巾帕时，便心知，这次是无论如何也难好的了。

果然，镇上的郎中来后，望过两眼，上手摸了一阵，就交代他可以预备后事了。

夜里，从城里请来的西医大夫也到了，给的是同样的答复。

宗悯同大夫站在门外，转头回望了一眼屋里。昏暗的煤油灯旁，严疏明躺在床上低声地呻吟着。

“我知道了。”宗悯仰头深吸一口气，轻声答道。转而交代手下人，“准备办事吧。”

然后便扶着墙，一个人向夜色深处而去了。

严疏明走得还算快，没有吃太多的苦。棺板是早打好的了，隔日，宗悯又由阿晋赶着牛车，去往邻镇上取早先购置好的顶戴花翎，回来为严疏明穿衣入殓。

那套衣服的补子和严疏明最后任上的品级对不起来，但这样的东西难找，就这一套，也是宗悯连续跑了两年的才搜罗来的，便也只有将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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