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悬崖勒马

-----正文-----

【卷四·始】

民国十六年夏，新安镇，严氏染坊。

严锺训吃完端午家宴，便回东厢更衣了，预备会同宗悯张春霖一起往镇口看戏去。

他站在衣橱前，就着黄昏时分黯淡的光线抚平衣褶。一推开门，就看见谢川抄手站在廊下，正笑吟吟候着他出来。

“大老爷想请表少爷过去讲几句话，不知方便不方便？”谢川浅笑问道，语气恭谦又不失气度。

严锺训忙道：“自然是方便的。”

谢川于是就拎着长衫下摆，一路把严锺训引到正厢去了。来到门外，他先是自己进去，朝严疏明低声通传了一句，不多时又躬着身退了出来，给严锺训打了个“请”的手势。

身后的门被轻轻阖上，严锺训一个人向里走去了。

来到内间，只见严疏明正杵着拐，缓慢地游移在书架前，似是在寻找什么，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

严锺训自觉凑了上去：“叔爷可是要寻哪本书？我来帮您。”

“不打紧，大概就在这附近了。”严疏明嘿嘿一笑，拒绝了他。

严锺训遂也不再多话了，就只是垂着手，规规矩矩跟在后头。

严疏明的指腹依次划过书籍，半晌，他又低叹一声，道，“到底是人老了，眼睛也不得力了。子恤月前才上县城里给我捎了副眼镜，前几天被我不小心落在了床上，给坐坏了。”

说着，他回过头去看了严锺训一眼，故作威胁道：“这事儿我还没同他讲呢。你出去之后，也别说漏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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