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上）

足足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尹暄换了两匹马，才在天亮前赶到大军营帐，挥手令随从退下，合着满衣灰尘仰躺在榻上。

晨曦的光线照亮了空气中的灰尘，浮动的光点撒在身上，仿佛摘去了五脏六腑，空落落的，只剩下满腔的悲凉。

可能是年纪大了，承受不起失去的痛苦，哪怕方朔真的犯了天大的错，毕竟还是他的心肝宝贝，总不能由着他被酷烈的环境和劳役折磨致死。

亏他自诩冷漠无情、杀伐决断，却在方朔的影响下一退再退，丢盔卸甲。

尹暄打小便南征北战，平定叛乱，征讨外族。比同龄人高挑的他，却因少年时期相貌过于阴柔秀美，不足以服众，平时便佩戴青面獠牙的面具，除了回营休息之外，轻易不在外人面前摘下。

十六岁那年，他凭借过人的胆略与武力，在沙场上生擒敌方首领，击溃了北方最嚣张勇猛的呼桀族，换来了北境持续至今将近二十年的安宁。

精铁铸就的囚车内，高大的身躯被锁链困得结结实实，遒劲肌肉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痕，脏乱的发须遮住了大半面庞，但那双困兽的眼睛仿佛即将埋入群山的落日，散发着不屈的光泽。

他从未见过这样凌厉倨傲的眼眸，偏偏出自一个蛮荒民族、即将赴死的落魄囚犯。

不知不觉的，他对这位俘虏的态度渐渐转变，从轻蔑到敬佩，冷漠到贪恋，首次体会到心脏疯狂的悸动，却只能远远地躲在一旁，任不受理智控制的部位放肆地膨胀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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