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尾声

攻占禹国的次日，景王薨逝，依照他生前留下的密诏，其弟尹青岚继位。

尹暄带着男人的骨灰，不知疲倦地向太阳落下的方向长途跋涉，当初那股痛到极点的绝望过后，他什么都不能想，稍微动一下心思便会寸断肝肠。

当他抵达大漠的时候，原本乌黑的长发尽数被风霜染白，衣服也脏破得看不出曾经的质地，雪白的脸颊全无血色，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木然无神，长久地望着远方。

人们说胡桀族的旧部住在漠北，他找了大半个月才寻到人的踪迹，老妇人看他可怜，空长了俊美皮囊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把家里存放的肉干和水取出来给他吃。尹暄坐在地上吃完了，抬起头，哑着嗓子开口问道：“你认识方朔吗？”

老妇人摇摇头：“自从被景国打败以后，呼桀族死的死，散的散，已经找不到故人了，只有几户人家，几年前搬走了。”

尹暄垂下蝶翼似的眼睫，双手抱住了怀里的瓶子，和声细语地劝道：“别急啊，我们换个地方找，就快要到了。”隔了一会儿，他皱着眉，无奈地解释：“真的，我说过，再也不骗你了。”

若谭附近，方圆十里，尹暄搜了个遍一无所获，他经常连续几天不吃不睡，实在受不了才会找一些吃食充饥，以天为盖、地为席，闭上眼睛假寐片刻。

时间久了，周围的人也对他熟悉起来，闲谈之间经常提起这个从中原来寻亲的怪人，五官长得多么出众秀美，行为落得多么荒唐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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