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

“周浩，我昨天在派出所看见你爸爸了。”

耗子翘了体育课，从后窗户翻入音乐教室。他轻手轻脚地，揭开蒙在电子琴上的白布，一个黑白相间的规整美人，会唱歌。他很为它着迷。于是忍不住坐在它前面，按下电源键，仔细回想着昨天老师是怎么弹的，那首简简单单的《玛丽有只小羊羔》：do si la so fa mi ri do 降mi la so……于是慢慢地能弹出一整首来，他有些沉醉其中，闭着眼睛，恍如置身云雾中……

“周浩，我昨天在派出所看见你爸爸了，我爸爸跟我说的。”

耗子吓了一跳，窗户外多了个小男孩的人头，他该死的同学。耗子皱了皱眉，刚要离开，那男孩忽的对他喊：

“你爸吸毒！”

耗子折身回来，暴怒，挥起不大的拳头，将那小孩揍得哭都哭不出来。

夜灯渐次亮起，耗子抓着妈妈的手被领回去。母子俩的影子都一样，只是一大一小，都佝偻着，显出一种卑微。妈妈没有骂他，就一直沉默着，牵着耗子的手往回走，绕过小区里的游乐园，耗子揪着妈妈的手喊：

“我要玩滑梯！”

妈妈回头，蹲下身摸摸他的脑袋。

“不可以哦，今天爸爸要回来。”

耗子哭了，他跺着小脚大声地喊，我不要他！我不要他回来！我只要妈妈！妈妈我们不回去！

妈妈像是笑他的任性，把他从地上抱起来，缓缓地朝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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