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正文-----

杨戬这个活了千年的神仙头一次这么清醒地觉得自己老了是在沉香到了及冠之年的那年。沉香很好地继承了杨家的优秀血脉。刚来船上之前饱一顿饿一顿没能让小孩的手臂肌肉少长一圈。现在沉香扎上高马尾时，好像都要比自己这个舅舅高了。小孩子真的长得好快，明明在路上被逃跑的小孩胡乱塞了个灯盏好像还是昨天的事。舅舅在船边用左手托着脸望着天上的繁星点点想。

沉香过了这个生辰就可以正式成为赏银捕手了。虽说之前也没有少干活吧，但一般都顶着杨戬的副手的身份去的。再后来干自己用了杨戬的身份打声招呼就出去接点小单。回来也不说一声，直接把一贯贯的铜币扔杨戬面前就当报平安了。沉香本人不怎么挑任务，一开始什么都接。杨戬对此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偶尔交代一些任务的难点就让沉香去了。直到有一次沉香发现了自己在山洞里准备拆下围巾当被子盖住将就睡着的时候，自家舅舅就在不远处找棵粗树树干靠着看着自己。两个人都发现了彼此，也发现了对方的发现，但是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有去打扰对方。只是从此沉香不再接任务时长太久的活，杨戬也慢慢劝说自己过度担忧打扰了沉香，便学着放手随沉香去了。

杨戬先是习惯了饭桌上少一双筷子，再是习惯了船不再大幅远航好在原地等候人回家。而从这个夏初开始，沉香在外面逗留的比住船上的夜晚还多几天。是时候放手了，杨戬想，然后掂量了一下储蓄。几年前就看中条小舟，付了订金就等沉香的冠礼去取。小舟是墨绿的，价格比自己那条还算比较富贵的时候买的独一条的天青色鱼尾船还贵一些。只是这绿色小舟也有贵的道理。太阳底下晒着时能看到隐隐的玉器纹路，附上的法术能让人风雨兼程，速度更是比一般小舟快上可不止一截。但最合杨戬意的是它的混元气容量，能让沉香从方壶开到蓬莱不喘气，可以说是远游的最佳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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