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

-----正文-----

次日风雪稍霁，明亮的天光从窗棂漏进来，唤醒了熟睡的沉香。他睁开眼，身侧空无一人。沉香叼着发绳，将长发束成马尾，拉开抽屉，在一水的蓝染头巾底下拣出条青绿的眉勒，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眉眼已然成熟。

厨房里还有昨晚没用完的食材，他先洗净青菜，又剁了些肉，煲成一锅青菜瘦肉粥，拿漆木食盒装好，捎上一件白色大氅，往后山去了。

刚和杨戬在一起那段时间，他一直有种不真实感，每晚睡觉都要牵着杨戬的手才睡得着，像是害怕他如烟散去。外出更是时刻提防着，鹰一样扫视整条长街，稍有风吹草动就要拔刀。杨戬知道沉香缺乏安全感，对沉香幼稚的行为照单全收，沉香也就渐渐没那么偏执了。如今起床没看见杨戬，竟也没有发疯。

得益于幼时的摸爬滚打，沉香的情绪感知能力十分敏锐，趋利避害刻进骨髓里。厌他的，就远离，爱他的，就亲近。他能活到现在，全靠这条简称爱恨分明的准则。

然而这条准则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至少在杨戬身上不适用。沉香之前总是不懂杨戬，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要么是亲情，要么是爱情。为什么会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就像他不懂，为什么华山一事后，杨戬不争不抢，任自己寂寂无名。

他不懂，所以他问了。

彼时杨戬慵懒地靠坐在廊楣，阳光勾勒他根根分明的睫毛，落下的阴影干净纯粹。听到沉香的问题，他眼睛都没睁：“沉香，不是所有事情都能争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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