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戈觉得自己有些离谱。

人的一生如此短暂，他和凡珀本不该有交集，为了一只蚂蚁，踩碎整个蚁巢，也不是神能做出的无聊的事，可他不仅做了，还蓄谋已久。

三年前他化身为座头鲸，赶走猎食者后就开始睡觉，被冲上海岸、搁浅、肢解，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硕大的头骨正挂在何塞的屋头，不明原因。

他回溯时间时，便看到了凡珀在尽力阻拦的模样，那么可怜，又那么惹他喜爱。

他本该抹去记忆让凡珀沉睡，却没有，反而当面回到海里。

是一错再错，他却并不后悔。

只是眼下他很担心，他带走凡珀，真的能给凡珀安稳的生活吗？

汪洋大海，于人类而言格外凶险。

天空变粉，海水慢慢涨潮，淹没了凡珀的脚踝，而后是膝盖和腰，再到胸部，冰冷的海水包裹住凡珀的身体，七岁时溺水失温的记忆重新支配了他，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却并没有退缩，因为他知道，佛戈就在那里，等着他，护着他。

如果深海里有一个爱自己的人，他宁愿下坠。

手指间传来更加冰凉的触感，他知道那是专属于自己的怪物，于是握紧了，紧紧抱住这根触手，触手凉凉的，冰到了他的胸口，他却没有感觉到一样，反而抱得更紧。

佛戈能够感知到这小孩的念头，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数万年的光阴里，他曾在埃及无人的沙滩上，沉睡百年；也曾化作一块礁石，在东方的海岸线任由风吹雨打；或是变成一座沉默的冰山，在北冰洋里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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