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药性

-----正文-----

抗药性是件可怕的事。

曾记得服用过各式各样的安眠药物，起初效果都还不错，睡眠神经极易被挑起，只是不过两三周，那些小小药片就会全数失去作用，即便睡前盲目吞入过分剂量，可怖梦魇还是会在深夜卷土重来，让我大睁双眼艰难喘息，像是即将溺死的求生者般拼尽全力汲取氧气。

抗药性的确可怕，但现在它威胁不到我了。

窗外大雨如注，雷声轰鸣，正对面的窗户正静静矗立，像通往无尽深渊的昏暗入口，恰巧映出我此时的模样——唇稍稍显红，脸却病态的白，一副眼镜早被摘下，露出后方一双定得骇人的眼。

我默然半刻，随之将紧攥许久的发皱纸张送到嘴边——先咬住吞进，再缓慢咀嚼。

它威胁不到我。

但我利用它，即将成功了。

其实说来下药并不算一件难事，不过是先倒出足够药片，再摊平用力碾碎，等其统统化成粉末状时便用纸张收纳，折成一角后悄悄藏入掌心。

到最后，便只需趁着空档抖落出来，看着白色齑粉如魔术变幻般在水中隐没身形，除却杯底那一小点白色沉淀，仿佛什么也未发生。

我嚼着那方已然成为罪证的纸张，将上方残余的些许粉末卷入唇中，苦味稍稍蔓延开来，我却似察觉不到，只在吞咽成功后对着面前玻璃扬起唇角，朝自己那漆黑身形龇出一点阴森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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