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有秘密，他问心有愧，他还偏要瞒，还要不知情的外来神仙陪他瞒。”

-----正文-----

半年前，船老大请人排了这条新船。夜深人静，木匠歇息了，他嘬着烟锅钻进未完工的船舱，不期然窥见舱中倚着个大姑娘。

三尺青丝瀑布般垂腰，面容含羞似的隐在阴影里，遍身缟素好像肩披月华。她见了生人非但不跑，反而恭顺地向来人行大礼，而后步履缱绻绕船而行，转出船头就没影了。一截腕子露在星光里，生得极白，如同新剔的葱根，人已不见许久，腕子上那片白光犹在视野里晃啊晃。

撞见什么了这是？船老大先是浑身一哆嗦，睡意全无，继而回过味来，喜出望外：都道船影生得年轻茁壮是吉兆，水灵的大姑娘更是可遇不可求，撞大运了这是！

是以入冬以来，北方航船陆续进港，船老大硬要跑满年前最后一趟，想过个肥年。这一趟船南下时一度走得惊险，渡过长江口之后情形好了很多，船影遮遮掩掩露了个面，一瞥之下，大姑娘丰腴的腰肢不再，皎白衣衫无风自动，竟有些形销骨立。船老大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喝起闷酒来，弟兄问他缘何愁眉不展，他只说媳妇身子不爽快。常年漂在海上，一群糙汉相看两厌，话题触及女人立刻拐去下三路。

跑船的同乡并非个个有幸得见船影芳踪，然而鲜有人未曾在目击者口耳相传间暗自心驰神往过。有的说大姑娘羞于白日见人，有的说美人在侧春宵苦短，没见过的笑他们吃多了烈酒、烧坏了神智，又觊觎他们的艳遇。靠天吃饭的行当总是对难以解释的现象又敬又怕，说不得几句，目击者故作高深地表示天机不可泄露，讲过几句荤话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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