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正文-----

一

彭千祐在小学里留了下来，任职美术老师，每周五节课。备课的时候非常辛苦，在成人美术班待久了，乍一开始教字都没认满一千字的小鬼，授课的方式变得完全不一样。这里的小鬼没人懂谁是贾科梅蒂，也没人懂为什么毕卡索画的格尔尼卡看起来人和动物的五官都变成几何图案了仍然是享誉世界的名画。小孩们对一幅画最高的评价也只是“画得好像啊，像照相机拍出来的一样”。当今社会手机那么普及，他们不懂花费大量的时间画一幅画还有什么意义。

但也有几个乖孩子，上课的时候乖乖听讲，听彭彭老师说一些晦涩难懂的互补色，三原色，又从颜料的三原色讲到光的三原色，台上的人滔滔不绝，台下的人昏昏欲睡。突然原本只是有些阴沉的天边突然响了一声惊雷，而后乌云翻涌而来，顷刻之间就变得天昏地暗。大雨轰然而至，原本昏昏欲睡的学生们开始叽叽喳喳说下雨了，好大的雨，明日要去池塘里捉泥鳅。这个学生说去年也是一个这样的大雨天，他在放学的路上看到了一条金鱼躺在马路上，没等捉到就跑了；那个学生说去年夏天台风霓娜来的时候雨比这还要大，他邻居奶奶一家去祭拜先祖，回家的时候路上遇到台风发生车祸，老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彭千祐示意几次，要大家安静，没人应答。索性不管了，和同学们一起闲聊家常，反正眼下校长肯定也被困在办公楼里出不来，雨天是所有人歇息的好时候，仿佛忙碌生活里一道不起眼的缝隙。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他们谈起了早餐，说某某早餐店的早餐最好吃，店主原本在台北工作，因为老老板生病，小老板接过早餐店，每买一份早餐就可以附送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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