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卢，你喜欢的是我。”

千雪孤鸣笑得欠打，卢枰镜浑身发抖，气得说不出话，舌头发麻，唇也刺痛，他脸色惨白，手背用力抹过嘴唇，千雪的得意一下子又冻住了，看着卢枰镜连连退了好几步，狼狈的走到旁边去，胸口起伏得激烈，千雪焦躁的说：“小卢。”

“我说过了。”

“不算。”千雪道：“我没听见。”

冷风一阵又一阵吹过，山道那么窄，卢枰镜看了一眼山下，千雪立刻就变了神色，声音发抖：“小卢，我说笑的。”

卢枰镜浑身气力都被抽空了，笑了一声，眼角还潮着，他顾不得了羞耻了，也不遮掩了，擦了擦眼睛，站直了身体，就往山上走。

“小卢！”千雪叫不住他：“你等等，别走那么快！”

可卢枰镜一点也不想慢慢走，这是一条刀山，走的每一寸都要他疼一回，死一回，他从没有这么痛苦过，羞耻过，这些都被三年时间磨完了。

——先生说过此心已死，但小王总是相信这颗心只不过不在小王手中，总还是活着的。

竞日孤鸣说得对，又说对了，总是能看得他透彻入骨。正因为如此，才要他在这里割舍，不割舍就是苦海，他心甘情愿的苦海。

卢枰镜停了下来。

脚下是茫茫云海，他走到了最高处，天高地阔，烟雾缭绕，孑然一人之身。风动云海，人世不复存，只他和天与地同在这一刻。

他舒出了胸中梗着不去的郁郁之气，悠长，不绝，云海翻滚，暗淡冬日，渺茫之身，不过百年一瞬的浮萍，连求朝闻道也是奢望，是蚍蜉无人听见的茫茫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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