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闻起来是像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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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在楼下的便利店看见了那个男人。

第三天。我拿起货架上的鳗鱼味饭团和芝士鸡排三明治，比较价格的同时在心里数过一遍日期，然后把饭团放回去，往柜台走。前面全是人头，脚尖转向自动结账机，紧跟着一个人影晃了一下，轻轻压过来，最后在我右手的机器前，站住了。

二维码同时“滴”地一声，我用眼角余光悄悄瞟了一眼，熟悉的淡黄色包装纸。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过后，那包柠檬糖终于被他塞进口袋。我侧身靠近柜台，让他先出，但此地过于狭窄，我们无可避免地产生一点摩擦。黑色长款风衣的下摆拂过我的小腿，伴随着并不明显的痒意，我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小口气，有些冷峭的、冬日干燥的冷风从鼻腔路过，还夹杂着一点微弱的雪松香气。他从我旁边过去了。

原来他闻起来是像植物。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点想打一个喷嚏。

我自认绝非好色之徒，这位男士的相貌实在有着不可推诿的责任，恐怕只有他自己并未留意便利店里的那三五分钟，与他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都或长或短地投之以神情各异的注目礼，看着他的长风衣下摆掠起一点不留情的短风，同主人一般不偏不移、目不斜视地从我们这群乌合之众身边路过。也许他根本就不在乎。

欣赏美是人的天性——好在我十分懂得自圆其说。门被推开的刹那，冷风从缝隙里灌进来，我们一前一后走进寒夜。今天月亮很圆，也许快到十五，我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他怎么和我同路？那一点从我身边路过的风仿佛又可以感觉到了，他的背影板正、挺拔，风衣一丝不苟，无论谁看也猜不到左边口袋妥帖地放着一袋柠檬糖。路灯在我们之间投下忽长忽短的影子，他头顶的飞蛾滑稽而美丽，变成第三桩仅我可见的事。我感到愉快，几乎要在心里唱起歌来，因为与美短暂地产生一些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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