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室。

-----正文-----

地下室中锁链的响声以及仿佛啮齿动物在墙壁间流窜的声音，透过两层地板和耳塞钻进流亡者的脑袋里。或许那不是地下室传来的，而是颅骨内不治的伤口在飞蛾的冲撞中一点点开裂。

“后悔了吗？”流亡者自嘲一声，他的声音嘶哑，腐朽又冷漠，完全不像原来的他，反倒是像大敌。这把他自己都吓一跳。他盯着纸上抖出来的墨水，无奈地把笔插入墨水池中，将耳塞从耳朵里抽出来，身体在椅背上瘫软，仿佛将死之人呼出最后一口气。那声音仍然在活跃，不紧不慢地弄出细微的声响，有意地折磨他脆弱的神经。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撑起身体，打开抽屉，细细抚摸过摆在抽屉内丝绒布上的战利品，一条舌头，一颗牙齿，一瓶灰烬，一片羽毛，一根断指……以及一枚假眼。他攥紧那枚假眼，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他清楚记得把它从大敌眼窝里挖出来的过程，他感到充实和安慰，那是他一生中最快乐最自由的一刻，然而之后他就再也不知道自由和快乐是什么东西了。

烦躁感随着在耳边不间断的细碎声响涌上心头，流亡者用拇指狠狠地按压两下，像要把假眼按进手里似的，直到手指按得发白。他放下眼珠，向抽屉旁边探了探，拿出奥塔维奥.伯顿在接他下轮船那天送他M1911，是走私货，一把半自动手枪，或许伯顿期待着流亡者能帮助他清除掉几个难缠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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