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烟和陪伴

-----正文-----

很明显，新年响了。

一个城市里可以有很多个新年。街上的新年朦朦胧胧的，有点嘈杂和虚假，但也有点奇怪——毕竟没有哪个人平时会对一个仅仅是与自己走在同一条路上的陌生人友善地问好。商场大门里的新年，毫无疑问，喜气洋洋，有点用力过度了，有可能是喜庆的音乐放的太大声，也有可能是因为那几首歌，其中甚至有中文的，已经被唱了半个世纪……也可能没有，谁知道呢。但是他很喜欢这些歌，它们笨拙、直白、好笑却又幸福。每个“家”里的新年都是暖融融的，有些有壁炉，那些没有壁炉的，团聚的兴奋与精心准备的饭菜总会让这不论大小的屋子暖和起来，是的，当然得有人。

他过的是街上的新年。但这一点也不可怜。街上的新年是最包容的，“家”里的，商场里的，各种各样别的新年会偷偷从门缝以及窗缝那里溜出来，一起找街上的新年汇合。所以他其实过了很多种新年。

“真好听。”他没有到处走动尝试着找些吃的，这没必要，他现在享受着难得的饱腹感。新年嘛，人们总是洋溢着莫名其妙的怜悯，好像这样就可以让神——那些在文化中虚无缥缈，甚至不能称之为信仰，却在人们心中有着奇妙崇高地位的东西——忘记他们过去一年中做过的大大小小的错事，与触犯的戒条，然后在内心中幻想出一个明年好运的承诺。这没什么好遮掩的，谁不犯错呢，谁不渴望好运呢。可以理解。总之，他乖巧地坐在主路与小巷的拐口，那些眼熟他的人一定很赞同这个形容词，只是坐在那里，听着一年只响一次的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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