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正文-----

图尔亚提的天一贯是阴沉沉的，霍尔福自出生以来就没有碰上过一个晴天，书本里描绘的、画作里呈现的那种天空之蓝他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当然，他的父亲、他的祖父同样也没有碰上过晴天，图尔亚提的人们对于“天蓝”的概念都止于书本画作。这里的上帝一定是一位品味非常极端的素描爱好者，总是把铅笔灰抖落纸上，一定还不爱干净，不然也不会把这种脏灰色蹭得到处都是，他想。

此时天色还不算太晚，起码在这个看不到太阳的城邦来说，现在的光线和表针指向的时间都不足以让政府下令打开整座图尔亚提的电灯开关。街上是形形色色的男人，他们都穿着黑色灰色的羊绒大衣，戴着高耸的礼帽，踩着光洁的皮鞋，细腻的皮手套里坚硬笔直的手杖一一敲打过电车轨道，显得优雅庄重，但实在是太沉郁了。霍尔福也随人流沿着电车轨道行进，他已经穿得很厚了，双手严严实实地插进口袋，将下半张脸缩进竖起的大衣领口，但这该死的阴湿冷气还是让他打了个冷颤。只差一步了，可是还要工作多久，他才能为了自己和海以纳赚到足够的钱买那样一只玩偶呢？

那一批人的消亡仿佛带走了文明，科技也跟着一起莫名消亡了。政府对资源进行严格管制，仅仅为人们保留了生活所需的可支取物质基础，真正在人民中间达到了公平共产。但剩余的资源去哪了呢？没有人知道。霍尔福和海以纳的生活也与其他人民在同一水平线上，他们同样吃着同样的硬面包，尚有选择黄油还是蒜蓉的权利，同样喝着同样的咖啡，尚有决定加奶还是加糖的权利。但唯有一点，他们不能自由决定，那就是拥有自己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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