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正文-----

日记停在外祖母去世的那一天，我抚摸着最后一页日记，心中一阵唏嘘

睽违百年，他们终究是至死都未曾重逢

比起武侠小说里归隐的侠，外祖母更像是那只撞死崖壁的雕，葬于汾水的雁。她只是一只失伴孤飞、投地而死的雌鸟，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忽然感受到手下不一样的厚度，我翻到下一页，那里夹着一封信

卿卿吾爱，见字如晤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落款是民国二十六年十月初八

上海沦陷前一天

是外祖母1945年才收到的那封信

我朝那位年轻的先生道了声抱歉，掩面泣不成声

那位年轻的先生姓魏，是外公的助理魏谦的孙子。魏先生说他的祖父去世前已经糊涂了，只记得有个托付，种满夜来香和玫瑰的院子里住着一位从上海来的夫人，要带着照片和手链告诉她，接她回家的人没办法过来了，只有一句话留给她：死当长相思。

魏先生四处走访打听，无数次失望碰壁，终于在纽约找到那位最后一次转寄信的老人，他早就记不清收信地址了，只隐约记得在佛罗里达州。魏先生便从杰克逊维尔找到到圣彼德斯堡再找到奥兰多，可惜一无所获，最后终于在萨拉索塔看到这座开满玫瑰和夜来香的小院，他整理好仪容，走上前，按响门铃。

魏先生拿出手链和照片。手链是百年前的式样，虽已褪流行，却不难看出其精美与用心。黑白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的男女，长衫旗袍，欣燕尔之，时光定格二人最幸福的瞬间，背面写着摄于民国二十四年七月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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