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就等了十几年。

-----正文-----

一

祝荻花被卖到戏班子去的时候，年龄不过五六岁，脑子混混沌沌得刚开窍。他家里人多，他是最小的，排行老十，因此乳名叫幺奴。虽然是个宝贝男孩儿，但家里男孩多女孩少，再说他生得秀气，身子板瘦弱，看着总是病恹恹的，又不能够干什么重活，并不讨人喜欢。

那还是他第一次上城里去。冬天天冷，他身上穿了件不知哪位哥哥穿剩下的破棉袄，乍一望去尽是补丁。他却不知道嫌弃，喜滋滋地牵着母亲的手，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穿行。

城里都是些他没见过的东西，糖人，拨浪鼓，风筝，扇子……他倒是懂事，不开口去要，就那么眼巴巴地瞧一瞧。

他母亲看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拉着他的手说：“幺奴以后挣钱了，想要多少就买多少。”

他点点头，缩在母亲身旁，一句话也不说，单用那双含满了水的大眼睛左瞅瞅右瞧瞧。

他们早上从村里出发，走到太阳快落山时才总算到了目的地。

幺奴得仰起头才能看到牌匾上的字，不过看到了也没用，他压根儿就不识字。只觉得那一笔一画像是村里田地里的麦子，横七竖八地插在一块儿。

母亲扯着他的袖子往里去，推开一道木门，里面传来的是打骂声和哭声，还有些跑了调子的咿咿呀呀。幺奴和家里兄弟去过村上的庙会，听到过这玩意儿，但他不喜欢。他害怕地握紧了母亲的手，眼里蓄满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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