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完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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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松眠在一个下着雨的昏暗午后收到军方的来信。他用冰冷的机械手撕开信封，橄榄纹样的鲜红火漆剥落。

程阑死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人类和机械的战争从一开始获胜的希望就渺茫。早在踏上战场的一刻卫松眠就预想到了他们分别的一天，可他没想到是程阑最先离开。有人死去，有人补上，缺口越撕越大，人类遮羞的表面繁华也在消逝，像被酸雨侵蚀的电线，如今往外冒着电火花。

心口中枪，死于失血过多。卫松眠想，没什么痛苦，也许不错。

程阑的一点遗物断断续续地送往卫松眠家。他明明有亲人，却偏把这种琐碎后事交给他。他翻动那一个沾着油污的纸箱，里面只有他们刚刚入伍时的合影，一份好像早已写好的遗书，一些日用品。遗书的内容很简单，和普通士兵一样有关财产和家人，公式化的语言，死板得不像他，卫松眠扫了两眼甚觉乏味，程阑似乎没有过任何伴侣，字里行间没有情爱。于是他叠起来收好，打算日后有空循着他提供的地址登门拜访他的父母。

但其实他自己清楚他并不适合这种工作。他会开枪，会杀人，社交经验却相当匮乏。程阑说他和人相处像个木头，像他宝贝那把的老式手枪。何况老人向来厌恶机械，看到自己的手臂尚不知会作何反应。

卫松眠忽然感到一种孤独。他看向那张合影，寄寓着他和程阑最初也是唯一的羁绊。照片里程阑笑嘻嘻地揽住他肩膀，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漠孤僻和素来阴沉且不苟言笑的脸。如今他只身一人带着一身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病痛待在喧闹的老区。窗外主城的繁华与他毫无瓜葛，他拥有的除却已死去的程阑，似乎只剩这间空屋，或者说，他连程阑都不曾真正拥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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