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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世界和平

请你需要我

-----正文-----

一、“我”

清晨时,他们一如往常地围坐在餐桌边。

母亲亲切地将早餐摆好位置。她的孕肚已经十分明显,里面的血肉与羊水挣扎着膨胀,有一种坚硬的力道,于是使这个肚子像是平原上隆起的尖锐山包。父亲在明亮的白炽灯下依旧面目模糊,行为也朦胧。事实上要是天晴的时候,偶尔是能看清楚父亲的,可惜只能怪今天是一个大阴天,窗外的天空泼墨一样低沉。

我隐约可以听见云层中的雷声,有气无力地发出一点点“轰——隆——”的声音。

桌子上有:即食白粥、速冻肉包、切片吐司、防腐果酱。桌子上还有:闲置的咖啡机、闲置的空气炸锅、闲置的自动榨汁机。母亲在三个人的面前摆上了三杯刚刚从奶箱取出又灌进雕花的无机玻璃杯里的牛奶。

我无奈于这个牌子的即食白粥稠得像浆糊,勺子没入只觉得像顶着暴雪与狂风,艰难探到碗底仿佛什么危机四伏的涉险一样费劲。可是我无能力提出换掉这个牌子的粥,或者大声地呵斥我大难临头的高龄高危高血压的母亲,让她明天开始自己动手熬粥,我只能讷讷地与这碗水泥和解。

这时母亲已经喝光了一瓶标榜天然矿物质的山泉水。自从两周前的产检被诊断为羊水过少后,她每天要勉强自己灌下八大瓶的水。那个塑料瓶随即被“嗙”一下放在了我手边上,我凝神看着那个瓶子,第107天妄图将它看成一颗眼球。说是107天,但是这个行为实际上不是悠闲自得的冥想,而是迫在眉睫的救亡——世界在变得邪恶,譬如旧时代人茹毛饮血,现在的人把一颗眼球当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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