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逃离人境

-----正文-----

十月十七日，我从O市出发前往两千公里之外。出行前我带上小毛巾和几件旧大衣，行李箱空荡荡的，我把房门锁紧，一边其实也心想“这次未必再回来”。Y暗白色的骨灰塞在一个小小的罐子里，我把它和虎型玉佩一起挂在脖子上，贴着肉过一会儿就不觉得冷，他生前也仿佛如是。地图上，长丰山脉蜥蜴一般静静地蜷在遥远航程尽头，舌头卷向衰黄色的北国草原，再往北方行走，只能窥见大陆边缘茫茫风雪的一角：越过此处，便不再是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

能这么轻易地想起Y已死，反而令我感到空虚，他运命一向便宜，死法也不大矜贵——摩托艇出了意外，数万分之一的几率，漏油、爆炸、沉船，干脆利落，他没有遗言，也没遗嘱，财产分割轻轻松松，整件事谈起来像是三流余兴故事，话头一扎爆开满把酒席笑声。

——很难解释这空虚从何而来，因为这该是Y的天命。生于船岸，死于水滨，我原先总预感他即使不在摩托艇上出这个意外，也迟早会死于急性酒精中毒或者别的什么。意外名不副实，如同书中传奇结末该当如此，我和Y朋友一场二十二年，在我，许多话早说尽、许多话无从谈起，各事都有来由，劝诫又显得疏远。我对他的死不觉得后悔，然而万把个日夜以来，还有一件事钉过我的舌头，至今还叫我时时龃龉。诸事往矣，唯有生者戚戚，我有时猜想问题可能的答案，又恍惚觉得答案不在于他、而在于我将如何看待，这种反复两年来偶然把我从梦中拽起——或许更早以前，足以令我惊醒的事实就已存在。

Loading...

未加载完，尝试【刷新网页】or【关闭小说模式】or【关闭广告屏蔽】。

使用【Firefox浏览器】or【Chrome谷歌浏览器】打开并收藏！

移动流量偶尔打不开，可以切换电信、联通网络。

收藏网址：www.xinlong5.com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