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等了

-----正文-----

12.等待是意味着有所期待。 ——一条芥末

“从伦敦到上海，整整九千公里，十三个小时昼夜接续的飞行。我妄图以这样的距离，隔开你。”

廖准接到电话是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他把手里的文件翻过一页，随口应道：“Hello？”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声音。廖准拧开笔盖，将众多条文款项中的某一行圈住，重复了一遍：“Hello？”

对面的人终于说：“是我。”

认出对方声音的同时，廖准手腕一僵，笔尖在纸张表面略作停顿，留下了一团氤氲的墨迹。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很快从座位上起身向办公室外走去，语气自然地回答道：“嗯。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谢钧兰趴在阳台栏杆上，眯起眼睛盯着城市灯火通明中一个遥远的点，“唔”了一声：“我要结婚了。”

廖准似乎是愣了一下，但很快说：“恭喜。”

谢钧兰的声线低而不沉，稳重与清朗相成，在廖准与他相识的十余年间一直都是如此。那个熟悉到令人心悸的声音如今却有些发哑，语气也并不十分肯定：“你会回来的吧？”

廖准用指骨抵住眉心揉了揉，既不肯定也不拒绝：“如果我抽得开身。”

谢铂兰也不再强求，只是说：“好。”

过往亲密无间的时间足够长，使得他们之间有足够的默契感知对方没有说出口的究竟是什么。即使分离多年鲜少联系，这种相契也并未消失。因此他们挂断电话，谢钧兰向婚礼的宴客名单中加入廖准的名字，而廖准回到办公桌前搜索最近一趟回国的航班。他们绝口不提此前种种，包括某个秋夜隐秘车厢中掺杂了酒精气味的吻、彼此心照不宣的暧昧躲闪、最终只有谢钧兰一人只身登上的回国航班以及在那之后骤然断绝的联系。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在他们的掩护下终于得以保存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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