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澧江流经的城市，千眼的阿耳戈斯

-----正文-----

哎呀呀，这漂泊，这艰难的漂泊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克洛诺斯的儿子呀，你发现我犯了什么罪，把我驾在苦难的轭下，唉，使我这不幸的女子由于害怕牛虻的追赶而发狂？快把我烧死，或是埋在地下，或是给海里妖怪吃了吧，主上呀，不要拒绝我的请求！这长途的漂泊我已经受够了，不知怎样才能摆脱这灾难。

伊那科斯的女儿啊，你把我的话记在心里，就可以知道你的漂泊的终点。首先，从这里折向日出的方向，走过那没有开垦的草原；然后去到斯库提亚的游牧民族那里……

——埃斯库罗斯《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我承认我想再见她一面，当我游走在这里，凌晨的澧江边。桥梁倒映出一带黑水，江水盘旋着流远，幽深的黑却不曾稀释半分。三尺远处一只猫卧在桥洞的腹部，立着脑袋看我，耐心而警觉地舔着毛。昏黄的街灯映照重叠的黑影。是水声，像有人不畅地吞咽的声音，低沉而迟缓——只是我知道，这里除了她，是不会再有其他人的。

上一次也是第一次见她，是三月前某日加班到凌晨，不知道怎么地不想回家，顺着江水一直向东走，她就突然从桥洞底下出现了，像从桥洞的影子里裁出来一个会动作的人型，她就是这样出现的。她身量不高，有些微胖，黑直齐耳短发，在暗黄色的路灯下显得硬而毛糙。她问我要不要一起走一段。她自称伊娥，是个少眠症患者，每日只需睡两三个小时，此外和正常人无异——我从没听说过这种病，她说这很正常，它很罕见，但是是真实存在的——她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在城市的角落里一圈又一圈地散步，偶尔遇到像我这样的行人，就同行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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