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水（1）

-----正文-----

黄钟推着轮椅歪歪扭扭地经过海洋馆的商店，好像要引着雷鸣刻意撞上货架的棱角，又在最后一点距离时后撤一些，始终又隔着那毫厘。只是这毫厘，就好像他存着某种蓄意的冲动，又将这种冲动克制在目之所及的地方——棱角对他来说毫无意义，无论是棉花，还是尖角，它不会疼，就像个假人。

它就是个假人，不是人，也不是动物。黄钟带着些许恶意地想。

路上谁也不急，也没人提起话头作势熬过这段路程。

出了园区，黄钟握着把手不知道往哪里走。站在路中央被后方来的人推攘了好几下，才定下来一般转身走向了来的时候没经过的方向。

调转轮椅的时候难免磕碰到路上的行人，黄钟也不道歉，只点头，头也不回地无视身后的骂骂咧咧。

他特意选了更远的地铁站，推着轮椅好似漫无目的地走更多的路。直到看见路上有宠物店，才像是引起了他的一些兴趣，推着轮椅过去站在橱窗前和里面的猫狗对视。

黄钟只看，或者说只是想吸引它们的注意，放开把手比着一些奇怪的手势和口型，直到隔着厚重的玻璃和门也能听见里面的叫声。在店员开门想要赶走他时，他又早已经转身推着轮椅离开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挺讨厌的？”雷鸣有些好奇。

“没有，”黄钟倒是无所谓，“人类的社交假面能掩盖的可远超过这些，那些相熟的、或是有所求的人不会说出一些东西，即便那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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