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

-----正文-----

黄钟死了，死在朝阳初绽的时候。

雷鸣的到来与消失对于他人没有丝毫的影响，它好像只是黄钟的幻觉。

黄钟无数次出入地铁站，跨过绿化带不紧不慢地回家，打开屋里的灯和电脑，靠坐着发呆。

每一天都和过去的每一天相同。

即使是当他再次回到太阳城，一点一点随着人群摇摆着向前，踩着水波的倒影穿梭于幽暗的海底隧道时，能清楚的喊出每一种成群的、或形单影只的小鱼的名字。

最后，黄钟站在鲨鱼馆的巨大玻璃前发呆。形形色色的鲨鱼游过，每一次游动都在舒展自己的身体，这意味着它们还将继续生长，直至漂浮在大海的每一处，渗透在每一个生物的体内。

我呢？我是什么呢？

黄钟未曾有过这样的焦虑。但在此刻，他是想要提起利剑斩向父亲的人，将行未行，却迟迟不肯挥下，于是僵持着，也只是僵持着。他或许需要一次彻底的抉择——收起利剑，迎接随之而来的惩罚，或是一意孤行地将父亲的头颅斩落，短暂的阵痛之后，他回到羊水之中，在那里，他再次肆意翻滚，每一寸的肌肤都与他呼吸，又不断被渗透。

有的时候黄钟甚至也会想，雷鸣死去了吗？它的死与我有关吗？

他不知道。

黄钟只是无数次地找钟点工对家里进行彻彻底底的大扫除，在电话中不厌其烦的重复着，“是的，下午一点，乐园公寓3001需要大扫除”。一开始，家政公司的人会质疑，他们告诉黄钟，你的家昨天才清理过。黄钟也只会平淡地说，“是的，乐园公寓3001需要大扫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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