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留人·店小二·小传

-----正文-----

客栈的月钱是一串铜板，小二每次都舍不得花，直到攒足了慢慢一匣子，才拿出来去和老板娘换整银。客栈上下只有他和老板娘两个人，八岁那年他来到沙城，如今十四，银子足有满满一罐子，算算，六年光阴弹指一挥间，稚童如今已是半大少年。

西王叛乱时，城外浓烟滚滚，不远处战场上刀兵相接的声音听得人心惶惶。官差总来查问，当家的虽是女子，但处变不惊，还像往常一样开门迎客。只是世道萧条，即使她不说，这一遍遍打着算盘的手终归骗不了人。他躲在暗处，就也知道外头暗流涌动正是非常时期，稍稍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结果，也只好得过且过，陪着这天下人一同演戏罢了。

幸好，叛乱还是平息了。托陵王的福，客栈没受什么大难，似乎这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那夜陵王造访，他起夜，见厅堂里灯还亮着，又隐隐有说话的声音，当是有客，连忙打了一壶女儿红，端了一碟花生米，刚想揭帘而出，却听得外间陵王问当家的的姓名，当家的犹豫了一下，说：

“云州，莫氏。”

他一时僵在了那里，半天不能动弹，就好像大白天里遭了一个霹雳，端着盘子的手哆哆嗦嗦，几乎连那轻飘飘的托盘都拿不稳了。天儿忽而响了雷，下起了雨，雨声落在蓑草上，风从四面八方围灌过来，包裹了他。拜这声响雷的福，没人注意他在灯光的阴影里浑身发着寒，咬着后槽牙，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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