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回家了
-----正文-----
原先周寒星北上赶考,顾榛心里一直惦念着。如今那丝丝缕缕延伸千里外的牵挂回来了,提着的那口气松了,人就不知怎的陡然衰弱了,像是院子里枝头上的枯叶在微风中晃晃荡荡看得人心焦。
寒星日日守在她塌前,时时刻刻盯着她,好几宿没睡好觉了。顾榛知道他在害怕,怕一闭眼就要面对生死离别。顾榛倒是个十分乖觉的病人,他端来的药再苦也没说过一句。
满屋子苦涩的药气,周寒星看着她喝完那碗黑漆漆的药,却仍旧抿着唇皱着眉,犹犹豫豫又委委屈屈唤声阿娘。
顾榛叹口气,在她面前寒星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她把碗递给他,等他放了碗回来拍了拍床边示意他趴下,摸了摸他的头发。少年人的头发茂密乌黑,头顶有个明显的发旋。
她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山河破碎,她身似浮萍,风雨里飘摇过好几年。在军队里做军医的时候每天面对着各种伤口鲜血,睁眼闭眼间又有人死去。生生死死的边缘徘徊挣扎,每日的梦里都是腥臭黏腻的血。
有个小将军冷得似铁,她同他再见的第一面他就在杀人。说实在她怕那个人。冷面小将军却瞧出来她在生死离别中的煎熬,别别扭扭地送她个木雕小黄鹂,纠结半天也没能说出什么宽慰熨贴的话。
可那时候她却莫名觉得她知道他没说出的那些话是什么,她也知道他在安慰她。所以啊,那天她捏着手里的小黄鹂,跟在将军的身后,在黑夜里偷偷拥抱了将军模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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