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到处是梨花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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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后半夜，他们找到咖啡馆吃了点东西。空气寒冷，外面下起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咖啡馆对面两层楼的书店还在营业，玻璃窗内是暖融融的黄色灯光，好像一枚鸡蛋温暖且依恋的内室，一位有名的作家正逗留在书店的第二层，可惜到此时仍有许多慕名而来的人，他们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唐带着亚瑟回到他好友开的酒吧。酒吧只占据了整栋楼的底层，所幸楼层并不高，（受法律限制，这里的很多建筑物都不高大）他们很快找到了供没有带身份证明的旅客歇息的旅馆。旅馆的套间通常是为酒吧宿醉的酒鬼或者一夜风流的男女准备的，设施并不算齐全。唐看着亚瑟在登记单上签名。亚瑟写每个单词时都用了大写字母，字迹仿佛出自女性之手，他曾经与一位男性友人保持信件来往，被友人的妻子怀疑过自己的丈夫在外私会别的女人，他只好换用打字机，通讯设备完备之后，才选择了更为便捷的方式。

一直以来，亚瑟并不讨厌被认成或打扮成一个女人，而且女性的气质在他身上极为鲜明且突出。亚瑟与他的关系开始好转之后，也就是他初被确诊渐冻症的时候，他前所未有地注意到自己身边的葬礼原来是如此之多，死亡是如此迫近的事情，死神就像耐心等在门后走廊的黑暗之中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把身边的亲人夺走。他的祖母唐雪活了很久，在唐人街见证近一个世纪的兴衰与浮沉，年少时认识的友人、亲戚，会在某个时候，仿佛有规律地应着召唤般死去；他也前所未有地注意到，每场葬礼上，除了有角落里架着摄影机的虎视眈眈的政府组织人士，还有另一个雷打不动的身影——那是亚瑟，一身沉郁丧服的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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