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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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霁死后不久，我就在京郊不远的宅院里睁开了眼。

我睁眼时，正同倚在窗边的熟悉面庞对上了视线。景初尧抱剑而立，像是守了多时，眉间的欣喜神色却在瞥见我面上泪痕时消散一空，良久，才走上前小心拭去点点泪渍，将揣在怀中的信递了过来。

是内侍半个时辰前送来的。

我离开宫中前曾给他留下了一封信，如今他也还给了我一封。薄薄一张信纸，揉成了皱皱巴巴的一团。明明没什么重量，拿在我手中却仿佛重逾千斤，掀开时便用了好些力气。

字迹凌厉，落笔却不稳，边缘洇上许多墨点，料想那时萧霁的手尚未恢复如初，写的自然也勉强。信中所言纷杂，先是同我交代了些朝中境况，写明暗中已拨了私兵给阿姊，更让权于她，让她和腹中胎儿得有自保之力，写着写着却又转了话头，交代起每日的所见所行，无非是用了多少午膳，睡了多少时辰，在宫里见着了哪些人，写到最后却只剩下了一句话。

他要将皇位还给我。

他说再也不想整日怀着一点念想苦苦守着这个位子，他不想再做皇帝，不想再守着这片江山，不愿求权，更不愿寻势。若有来世，他只愿做从前那个身份卑贱的娼妇之子，被送进宫，日复一日地在檐下扫着落不完的雪，终日只敢缩在角落远远朝我投向一眼，最后悄无声息地死在一个雪夜里，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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