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你记得啊。”

-----正文-----

玻璃糖纸被摊平在桌角，我透过它看光的折射，有褶皱的、深浅不一的碎光闪闪发亮——中学时代我爱做的事。在夏天里，倒空一瓶水果味硬糖，女孩子们分食掉，用裁成正方形的玻璃纸折蝴蝶，再重新装进玻璃瓶，它们的寿命长过整个季节。这些记忆伴随着高热，黏稠湿漉漉的掌心，化开粘在纸上的水果糖浆，我们总要清理干净，以便玻璃纸置换为一只蝴蝶。

我想起那些日子。如同换季感冒早已结束的流行，时隔多年又躺进我的掌心，在一个冬天的晚上。那时我们刚从酒吧出来，站在路边，他把一颗玻璃纸包装的糖放进我手里，说是解酒。我同时为两件事感到奇怪：这是冬天，柠檬糖可以解酒，他使我第一次明白这些，包括他干燥、冰凉的指腹，已经能在风里感到凉意的季节，都与我所熟悉的大相迥异。而我一想到从此以后有关玻璃糖纸的记忆都将与这个夜晚、这个不太熟悉的男人永远挂钩，就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但我问出来的话却是：“这是你在便利店里经常买的那个牌子？”

他笑了：“你记得啊。”

它被我完好无损地剥出来。在这个季节，糖是不会化的。我怀着一点期待和更多好奇将它放进嘴里，柠檬的酸涩冲击口腔，余后便有甜味盈来，交织得恰如其分，但称不上惊艳。我用舌头把它从左边腮帮又顶到右边，听见他也同样发出糖果磕碰牙齿咔啦咔啦的声音，于是我们看着对方，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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