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花

-----正文-----

一阵风声吹来，省瑜睁开眼睛。

她头靠在车厢壁上，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脚底下，那火车的轮子正哗擦哗擦响动着。

车窗上布满了水汽，边角处还凝结着霜，省瑜用手擦了擦，朝窗外看去。微明的天是青蓝色的，他们在一片原野上前进，四周的田地中，团团雾气缓慢挪移着。

头顶电灯的光亮明显不足，一摇一晃，忽闪忽闪。拥挤的车厢里，充斥着各色气味，汗臭，炒栗子，红花油，皮蛋，种种。人和物品，也以巧妙的方法，占据了各个空余。几个钟头前，这些青年还紧贴着彼此激动地谈天说地，但现在他们已经

酣睡过去，任何东西也不能打扰到他们分毫。

省瑜打开放在胸前的背包，伸进去摸索了好一阵，拿出一本厚皮的精装书。她瞧着这书很久，又找出一把小刀，对准封皮，轻轻削着什么。

清晨的天色微微映照在她脸上，显得那样专注，安静。

封皮的屑末在刮蹭下不断掉落，但这与车厢里那些此起彼伏的呼噜和呓语相比，都不值一提了。

在这片土地上，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人都会按各种方法，分成三六九等。

下乡的青年多，农民家里口粮本就吃紧，又能腾得出多少地来?省瑜的出身显然不能给她带来好运，她被分配到和一个臭老九同住。按其他人的说法，这叫“臭味相投”，简直再妙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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