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恨意蚀骨。

-----正文-----

白容止醒来时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暗黄色的床幔垂下来，混着发霉的香灰的味道，像是袈裟。

这间屋子并不大，但很干净整洁，窗纱用的是纹路曼妙的鲛绡，窗下一张闪着晦暗而庄重光芒的木桌，桌脚是四只张开的鹤脚，桌上一列湖笔，几卷半合的经书，像是有个人刚刚在这里抄过书。

墙上还挂了副字，白容止仰头看了半天，没看懂，想起这是梵文，反正以他的境界是读不懂的。

他闻到一股幽香，吃力地抬头，看见一只青瓷盘，盛着水，袅袅婷婷地卧着一枝梅。

梅香浅淡，他离得太近了才闻了个彻底，那梅上沾着水珠，怕是新摘下来的。

这种花自有其清峻傲骨，即使这样卧着也可以想象它在枝头时的凌霜傲雪。

白容止动了动，就感觉到腿部，尤其是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他连穿心而过的伤都能愈合，但人还是会痛的。

而且寒气似乎侵蚀太深，深深刺进了骨中。这是无法愈合的，因为这不是血流如注的伤，而是将伴随终身的病痛。

他用手枕着后脑，等那贸然一动牵连的痛觉减退，心想，好像玩过头了。

他倒是没有想到，外面看着朴素的寺院内，僧舍的窗纱用的居然是鲛绡，过去这是只有皇亲国戚、高爵重臣才能用的，如今也是一绡难求。

他去蜀中云家赴瑶池宴时，看到那些会客的殿宇屋舍，几乎清一色的鲛绡。据说月光沐浴下，在特定的位置看那些窗户，可以拼凑出一副身形曼妙的鲛人少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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