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是春末，粉白的樱簌簌地落，半君归顶着一头半灰不白的短发，坐在一家院落的石桌旁，手上按着一个匣子。

匣子里是骨灰。

他正对着的门紧闭着，不愿为他开放。

“连山。带着这些去北方幽州看看吧。”

“现在那里冰雪还未消融，好看得很。”

“那这样，你送一半，我送一半怎么样？”

他絮絮叨叨半日，门内终于传出铿锵有力的女声：“陛下想让我问你，如果当年你回朝后知道他心悦你，你会怎么做？”

“……我的孩子。你的父亲不是为国为民的好人。”

“如果当初真知道楚庄是断袖，我会想办法把人杀了，然后远走江湖。国无君而天下大乱，只会令我愉悦。”

半君归笑得温柔入骨。

门开了。

一身男装的半无辛站在门口，没有任何表情，开口道：“陛下，我准备离开这里。请您，照顾好他吧。”

随着长大，她不再唤他爹爹，但仍希望他好好活着，即使她的母亲为他而死。

她的父亲终究—因为她—回来了。

———

四十三岁。

半君归又一次踏入了皇宫。

陛下的宫殿是历来最寂寥的宫殿。

没有莺歌燕舞，也没有隔江后庭花，只有一位不算年轻的将军。

最近，半君归喜欢上晒太阳。

暖洋洋的光覆盖全身的感觉不是一般的棒。

半君归在居住的院落中铺了块地，他穿着单衣躺平，毫无顾忌地袒胸露乳，心口往上有一道夸张的伤口几乎将他半个肩膀都劈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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